大妈做公交车嚣张打晕患癌女子,谁料1巴掌断送美好退休生活
2018年广东某地的地铁车厢内,突然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打破了这份喧闹。
只见汪珍岚一脸高傲地坐回刚刚抢到的座位上,仿佛完成了一项了不起的壮举。
而在她前方,一位瘦弱的女人瘫倒在地,脸颊上浮现出一大片醒目的红印,她低着头,身体微微颤抖,不断地咳嗽着。
周围的乘客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,待反应过来后,纷纷对汪珍岚投去指责的目光,车厢里响起一片谴责声。
然而汪珍岚却对此毫不在意,她自认为刚刚教训了一个“装病占座”的无赖,内心正洋洋自得。
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,这一巴掌,将会如蝴蝶效应一般,在她今后的人生中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……
1.
初夏那会儿,天刚蒙蒙亮,城市的边缘才透出点光亮。
我站在地铁入口,抬头看,阳光正从玻璃穹顶那儿斜着照进来,落在地砖上,亮闪闪的,还带着点水渍的反光。
2号线“哐当哐当”地进了站,我迈步往里走,左手拎着菜篮子,右手攥着地铁卡,脸上没啥表情,心里却挺踏实。
今儿个我特意穿了那件灰绿色的立领外套,袖口那儿还绣着点边角花纹,看着挺利索。
左胳膊上,还缝着个红底白字的袖章,上面写着“文明乘车志愿者”。
我走到地铁门口,把卡往识别灯前一放,“嘀”的一声,卡过了,那个“志愿通行”的提示音一响,我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,挺满意。
我慢慢走进车厢,没急着找座儿,跟往常一样,先四周看。
我的目光从一个个脑袋上滑过去,最后落在了车厢连接处那“爱心专座”上。
那儿坐着个年轻姑娘,脸上蒙着口罩,双手抱着个牛皮纸文件袋,低着头,整个人缩在角落里,好像生怕别人注意到她。
我眉头一皱,走过去,站在她面前,语气不算重,但挺清楚:“姑娘,这儿是爱心专座,你怎么好意思坐这儿呢?”
姑娘缓缓抬起头,眼神有点飘忽,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:“阿姨,不好意思……我身体不太舒服,刚从医院回来。”
我“啧”了一声,眼睛从她鞋面上扫到指尖,又扫回她脸上。“你身体不好?我看你脸色比我还红润呢。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,说自己不舒服就能坐专座?你知道这车厢里有多少真正的老人站着呢吗?”
我这话一出口,声音就大了半个调,明显是想让整节车厢的人都听见。
姑娘没吭声,只是把头低得更低了。我一看她不回话,还以为她心虚了,声音就更大了:“我六十八了,高血压、腰椎间盘、风湿,还有老寒腿。你说我该不该坐这儿?”
姑娘头低得都快贴到膝盖上了,还微微咳嗽着。
这一动静,引来了周围不少人的目光,有些人还掏出了手机,像是要拍照或者录像。
我可不含糊,今儿个我还非得让这装病的女人露出真面目不可。
我猛地一伸手,拽掉了她的口罩。“遮遮掩掩的干啥?你不是说你病了吗?来,让大家看看,生病的脸到底长啥样。”
2.
我疼得往后退了一步,整个人暴露在车厢明亮的灯光下。
我的脸白得像张纸,嘴唇干得起了皮,鼻梁上还贴着止血胶布,一看就是刚做完手术,虚弱得不行。
可汪珍岚就像没看见似的,还扬起下巴,掏出手机对着我的脸一顿猛拍。
“来,你不是要装病博同情吗?我也给你拍一张,你看看你演得像不像。”
这还不够,她突然把手里那个塑料编织菜篮“嘭”地一声砸在我旁边的空座上,那声音闷得像是在宣示什么主权。
她指着我怀里的牛皮纸袋:“你不是说你生病了吗?有单子就拿出来让大家看看,也让大家长长见识,看看现在年轻人都得什么病。”
我下意识地把文件袋抱得更紧,声音含糊地说:“这是我的个人资料,不方便……”
“个人资料?”汪珍岚冷笑了一声,手一伸,动作麻利地拽住袋口,使劲一拽。
纸袋脱手,里面的文件散了一地。
几张彩色的CT片、化验报告、放疗记录单都滑落在车厢地板上,角上还粘着没揭封的医院条形码。
“哼,道具还挺全乎。”汪珍岚盯着地上的纸,不紧不慢地抬起脚,“啪”地一声踩了上去。
“净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,糊弄谁呢?”
她环田明可四周,开始用那种半嘲讽半炫耀的语气说,“我们那时候坐车,看到有老年人上来就让座。现在可好,一个个装得跟戏精似的,脸皮比地铁墙还厚!”
我的眼圈红了,蹲下身去捡资料,手背抖得厉害,嘴角也隐隐发青。
我刚做完化疗,头皮下还有针眼,今天实在太累了,才想着坐几个站就到医院取单。
我惊慌地转头去捡地上的东西,身子微微前倾,手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机。
“你还想抢我手机?”
汪珍岚怒了,扬手就是一巴掌。
“啪!”
耳光在车厢里炸响,声音干脆又突兀,周围的人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。
我身子一歪,重重撞在扶手上,跌坐回座位,脑袋偏向一侧,唇边渗出一抹血丝。
汪珍岚看我倒在地上,还是觉得不解气。
她甩了甩有些发麻的右手,手腕上的金镯子叮当作响。
“还装,碰一下就倒,现在的年轻人身体素质真差!没病装病,博同情,这点小伎俩,我几十年前就见多了。”
她还想说什么,突然注意到车厢里一片死寂。
周围的人已经躲得远远的了,还有几个乘客拿起手机,把刚才激烈的一幕都记录了下来。
她看着那些黑漆漆的镜头,突然有些不安起来。
那一刻车厢里静得只能听见列车与轨道之间的金属摩擦声。
而网络的火苗,已经开始悄悄蔓延。
3.
我盯着手机屏幕,几个小时前还风平浪静的热搜榜单,此刻已被两条刺眼的词条占据:#红袖章掌掴病患女子##文明乘车志愿者还是掌掴斗士#
这哪还是简单的“让座风波”啊,分明是一场用体面包装起来的暴力闹剧,是公共道德被别有用心之人操控后的轰然崩塌。一场全民参与的审判,就这么拉开了帷幕。
那天下午三点,我正刷着手机,突然“红袖章掌掴女病患”的词条毫无预兆地冲上了热搜榜首。我下意识地点开,映入眼帘的是一段拼接过的视频,有地铁监控的画面,也有乘客拍摄的片段。
画面里那个叫汪珍岚的女人,身上的红袖章在车厢惨白的灯光下格外扎眼。
镜头慢慢拉近,我甚至能看清她胸口那枚“文明志愿者”的徽章,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。
只见她猛地拽下口罩,把手里的一沓文件狠狠摔在地上,接着扬起手,一巴掌抽在了对面那个瘫坐在地上的女人脸上。
那女人叫田明可,嘴角瞬间渗出了血,诊断书散了一地,像被狂风卷落的枯叶。
视频里的每一帧,都像一把重锤,狠狠敲击着观众的心。弹幕如潮水般涌来,瞬间淹没了整个画面——“这志愿者是来志愿掌掴的吧?”“地铁车厢啥时候成她家的后院了?”
弹幕还在疯狂滚动,评论区又有人甩出了一张截图。
我定睛一看,是小区展板上汪珍岚的照片,身后是一排“先进个人”的锦旗,红得刺眼。
网友们很快扒出了她的过往履历。
汪珍岚,68岁,市环卫系统退休的劳模,还曾获得过“银龄志愿先进个人”的称号,甚至担任过广场舞队的队长。
这本该是一份让人羡慕的履历,此刻却像被泼上了一盆脏水,变得污浊不堪。
紧接着更多不为人知的旧事被翻了出来。
“我们小区的,就是她,化成灰我都认识!”“那年,她跟老王家为了楼道灯的事儿,闹得整个小区都不得安宁。”“我记得,她还抢我妈的舞台节目单,被大妈们集体拉黑了。”“十年荣誉,一朝尽毁,真是一地鸡毛啊。”有网友这样评论道。
汪珍岚那件体面老太的外衣,就这样被一层层剥落。
那个曾经被宣传栏誉为“城市之光”的身影,如今却成了众人唾弃的讽刺标本。
4.
我压根没想到,网络这东西发酵起来,速度能快成这样,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。
视频爆火后的第三天早上,我像往常一样,拎起那个小布包,准备出门去晨练。
我特意换了件紫色外套,这颜色鲜亮,上面还绣着细碎的暗花,穿在身上干净又平整,就像刚从熨斗底下拿出来似的。
我把老花镜擦得锃亮,镜脚稳稳地掖好,嘴角紧紧抿着,走路的步子都带着几分硬气。
我心里想着,也像是在告诉别人:这事儿我不怕,我没做错啥。
我刚走出楼道,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油漆味。
我下意识地抬头一看,好家伙,水泥墙面上,几个大红字横在那儿,特别醒目:“打人婆,滚出小区!”
这几个字写得粗得跟手臂似的,红得扎眼,还带着没擦干净的飞白边,字迹虽然凌乱,可攻击性十足,一看就是昨晚才喷上去的,有个角还在往下滴着红漆呢。
我一下子站住了,仰着脖子盯着那排字,眼神慢慢从冷变得硬起来。
我的嘴角微微抖了抖,心里那股火直往上蹿,真想骂出来,但还是忍住了。
“有种你就出来当面说,背后搞这些算什么能耐?”我声音不大,可每个字都带着火,就像往地上扔了块带着火星的石头。
说完,我朝楼下物业的方向看了一眼,没挪脚。
物业那扇小窗关得严严实实的,拉着一层薄薄的百叶帘,连个人影都看不到。
窗台上堆着几张揉成团的纸板,是从宣传栏里撕下来的“文明家庭”“银龄志愿者”奖状,边角还带着胶带的残痕,上面残留的红蓝字迹还能看得出来。
风一吹,那些纸角就扑棱棱地乱飞,就像在我脸上扇巴掌,扇得啪啪响。
我扯了扯外套,顺着台阶往下走。
到了电梯口,也没能躲过。
电梯门上被人用红漆潦潦草草地喷了字——“打人婆滚出我们小区!”红漆还没干透,有人好像试着擦过,留下了一大块模糊的痕迹,就像血迹被手掌胡乱抹过后的样子,那抹红就像粘在了不锈钢上,怎么看都不干净。
我冷笑了一声,伸手去按电梯按钮,手指在空中停了一下,最后还是按了下去。
“有些人啊,嘴可真碎。等这阵风头过去了,照样得喊我汪姐。”
我小声嘀咕着,这话像是说给别人听的,又像是在提醒自己,这事儿不值得往心里去。
5.
我拎着那台用了好些年的小音箱,刚迈进广场的边儿,就觉着气氛不对。
往常和我一起跳舞的那些大姐们,原本还三三两两地聚在那儿,这会儿齐刷刷把目光调转开了。
以前我站的那“广场舞中心位”,那可是我最骄傲的地儿,这会儿却成了片空地,冷冷清清的。
我硬着头皮往里走,原本围在一起聊天的大姐们,就跟被电了似的,纷纷转身,有的假装去压腿,有的慢悠悠地走步,还有的在那儿整理衣服,反正就是没人看我一眼。
平时那些巴结我的人,这会儿也都装作没瞧见我。
“哟,今天跳啥啊?都哑巴啦?”我扯着嗓子大声问,声音里带着那么点挑衅的劲儿。
可没人搭理我,四周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。
我站在那儿,足有十秒,心里头那股子倔劲儿上来了,低头按下了音箱的播放键。
熟悉的《最炫民族风》旋律响了起来,可广场上愣是没一个人动弹。
这时一个穿着红羽绒服的大姐,压低了声音,可我还是听得真真儿的:“她怎么还有脸来啊?”
另一个大姐也跟着附和:“视频都在网上传疯了,她脸皮可真够厚的。”
这些话就像针一样,直直地扎进我耳朵里,感觉那话就贴着我耳朵讲的。
我没躲,反而斜着眼看了一眼说话的大姐,嘴角挂着一丝讥讽:“你们这群墙头草,平时谁拉着让我教动作的?说变就变,呸。”
说完我扬长而去,音箱还在那儿哐哐地响着,仿佛也在发泄着我的不满。
我觉得广场上那群人太虚伪了,反正这舞也跳不成了,不如去超市转转,顺便买点豆腐,晚上自己做个炖豆腐汤。
超市里的灯光明晃晃的,冷气开得足足的,一进去就感觉凉飕飕的。
我推着购物篮,在货架间慢慢地走着,步子不快,眼睛却像雷达一样,警惕地扫着四周。
走到熟食区的时候,迎面走来一对母女。
母亲穿着一件时髦的风衣,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。
她们原本也在挑豆制品,眼角余光一瞅见我,突然就刻意放大了音量。
“宝宝啊,”那女人一边翻着豆皮,一边故意大声说道,“做人最重要的是善良,尤其是上了年纪,可不能仗着岁数大就为所欲为。”
小女孩乖乖地点点头:“妈妈,你是说不要像视频里那个打人奶奶吧。”
我听得清清楚楚,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,但我还是强忍着,扭头继续挑豆腐。
我装作没事人一样,把豆腐盒从冰柜里拿出来,放进篮子里。
可我心里明白,那股火已经烧到喉咙口了,憋得我难受。
我刚转过身,准备去结账,身后又飘来一声阴阳怪气的讥讽:“拿豆腐啊?别是拿回去自己撞墙的吧?”
我一下子顿住了,脚下一颤,猛地转头看过去。
是一个穿着羽绒马甲的中年妇女,站在几米开外,正斜睨着我,嘴角挂着一丝刻意的轻蔑。
我死死地盯着她,眼神冷得像两块冰。
“你说谁呢?有种你再说一遍。”
我的声音不高,但压着满满的火。
那女人“哼”了一声,根本不把我当回事儿,拽着孩子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小女孩还回头看了我一眼,眼神里带着一种孩子才有的本能回避与警觉。
我站在原地,右手紧紧地攥着豆腐盒。
豆腐盒的边角都被我的指甲压得凹陷下去。
我想吼一句什么,却发现喉咙干得像要冒火,气堵在胸口,上不去也下不来。
我走到收银台结完账,低着头,快步离开了超市,就像是在逃离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。
6.
我以为那天的风波会随着时间慢慢平息,可没想到,真正刺痛我的,竟是来自我最亲的人。
那天我满心憋屈,一路走来,周围人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,小声的议论声不断钻进我耳朵。我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家走,路过社区公告栏时,脚步猛地顿住,脸上的愤怒瞬间消失,只剩下一片茫然。
公告栏那一排展板上,原本属于我的“银龄志愿之星”照片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戴眼镜的新面孔。
她笑得端庄,旁边配着介绍:“热心公益,关爱邻里,积极参与文明社区建设。”
我呆呆地站了几秒,走近仔细看,边框上还留着我用双面胶贴照片的痕迹。
我伸手摸了摸展板边缘,手指在塑封膜上滑过,那感觉冰冷、光滑,没有一丝温度。
这时,旁边一位老大爷推着自行车走过来,看到我站在那儿,有些尴尬地绕开,嘴里小声嘟囔:“唉,这都是自己作的孽啊。”
“可笑。”我轻声念了一句,心里还是不服气,“我就推了个抢座的女人,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吗?”
风刮过来,带着初夏的尘土,还有一股说不出的腥冷。
我的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,几根白发贴在脸上,我也没心思去管,就这么站了一会儿,然后转身拎着音箱离开。
我走得很直,背挺得笔直,可脚步却比以往沉重了许多。
我不认错,也不服输,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:“我没错,错的是他们。”
可这小区的风,好像真的变了。
冷得我骨头缝里都开始打哆嗦。
傍晚,我终于回到家,耳朵总算清净了些。
还没等我喘口气,手机突然响了起来,那震动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刺耳。
我瞥了一眼屏幕,是儿子周涛打来的。
刚才在超市门口被人指指点点时的怒气还没消,可看到儿子的来电,不知怎么,反倒松了口气。
我清了清嗓子,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些:“喂,儿子——”
可我的话还没说完,电话那头就像炸开了锅。
“你到底干了什么!!”儿子大吼着,那怒火像铁锤一样砸过来,震得我手指一抖,手机差点没拿住。
“我刚被单位领导叫去谈话!你上了热搜,还把我们单位名字也牵扯进去了!”
周涛的声音像机关枪一样扫射过来,语速快得我根本插不上话:“我在办公室被人当猴子一样看,你知道我今天是怎么熬过来的吗?”
我被他的话震得呆在原地,鞋都没脱,脸色瞬间变得煞白,嘴巴张着,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“妈,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年过得有多难?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进现在这个单位,求了多少人,忍了多少冷眼?你是不是非得把我的工作搅黄了才甘心?”
周涛在电话那头喘着粗气,说话已经不再是简单的质问,而是像火山爆发一样的控诉。
“你说话注意点!”我终于找回了一点力气,声音提高了几分,“我是你妈!”
“那你怎么不注意点?!”他回得更快更狠,“你当着一车人的面打人家癌症病人,还是个女的!你以为你很威风是吧?你还觉得自己是‘文明志愿者’呢?”
我的嘴唇颤抖着,站在门口的身子像被风吹得摇晃起来。
“她坐了专座,我好心劝她……她还不听……”
“你少拿那个破理由当借口!”周涛的声音里已经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,“你以为你是代表正义呢?现在全网都在骂你,说你是道德绑架,说你活该。我一个中层管理,明天还怎么在单位抬头做人?”
我的眼睛一下子红了,但我死死咬住嘴唇,没让自己哭出声来。
屋里光线昏暗,老旧的吊灯下,我就像一尊被定住的雕像。
厨房的水龙头还在漏水,“滴答”“滴答”的声音,格外清晰。
我握着手机,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,想解释,可声音沙哑得发干:“我……我是看不过去……那种人,就该教训教训……”
“算了。”周涛打断我,声音冷得像冰,“别再给我打电话了。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。”
“喂——”我急了,脚步往前跨了半步,“你听我说完……”
可电话已经被挂断了。
“嘟——”
那一声提示音,在我耳边炸响,然后又迅速归于死寂。
我呆呆地看着手机,脸上的高傲再也维持不住了。
7.
才消停没一会儿,手机又震个不停——这次是女儿的号码。
我木然地按下接听键,听筒里立刻传来女儿沙哑又疲惫的声音。
“妈,你是不是动手打人了?现在全班都传开了,靓靓被同学起了个难听的外号,叫‘打人奶奶的孙女’。”
“我……我没想过……”我张了张嘴,话到嘴边又卡住了。
“你别总说你是为了谁好。靓靓昨晚哭了一整夜,说不要你再去学校接她了,说你让她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。”女儿的声音里带着哭腔,又急又气。
我嘴唇动了动,最后只挤出一句:“我……我想跟靓靓解释解释——”
“妈,算我求你了。你现在别出现在我们家附近,行吗?”女儿的声音里带着哀求。
“我是她姥姥!她是我亲孙女!”我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,感觉心口像被剜走了一块肉,生疼生疼的。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,接着传来一个孩子的抽泣声。
“姥姥,我不要你接我了……你坏,你是打人的坏人……”是靓靓的声音,稚嫩又委屈。
“靓靓——靓靓!”我急得大喊,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,好像这样就能从听筒里把孙女拉回来。
可电话已经挂了,只剩下“嘟嘟”的忙音。
我呆呆地站在客厅中央,四周墙上贴着“文明家庭”的奖状,红得刺眼。
以前我总是别人嘴里的“别人家的妈”“优秀志愿者”“广场舞带头人”,是老邻居们口中的“有威望的老太太”。
可现在没人愿意听我说话了。
连最亲的家人也开始把我往外推。
我慢慢坐回沙发上,背挺得笔直,像一块被风干的老木头。
手指死死地拽住靠垫边缘,嘴唇抿得紧紧的,脸上的皱纹一条条都刻着倔强——不服气、不认错、不甘心。
我渐渐意识到,这次我可能真的做错了。
视频被疯传的第七天上午,窗外阴云密布,风刮得阳台上的塑料晾衣杆嘎吱嘎吱响。
电话响的时候,我正坐在餐桌前,手里握着一只半凉的茶杯,眼睛盯着电视里的早新闻。
屏幕上,一遍遍回放着我在地铁上扇人耳光的视频。
铃声响了三下,我才缓缓拿起电话。
“汪女士,”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平静,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严肃,“我们是派出所的。来通知您一声,被打的乘客已经正式向法院提起了控告。您需要配合法律程序,出面说明情况。”
我眼神微微一变,盯着茶杯里空荡荡的茶水,嘴角抽动了一下。
屋子里安静得可怕,连老旧冰箱的嗡嗡声都变得格外刺耳。
我没立刻说话,可几秒后我又慢慢松开了手。
8.
那天去开庭,天阴沉沉的,雾气罩在法院门前那一堆人头上。
我拎着个皮包,一步一步往台阶上走。
脚底下那双皮鞋,擦得锃亮,可这地砖湿漉漉的,滑溜溜,我脚下一打滑,差点摔个跟头。
我这眼睛,东看西看看,不敢跟人对视,手指头死死攥着衣角,心里头慌慌的。
以前我可不是这副模样,走路都带风,今天这是怎么啦?
心里头多了几分防备,少了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。
旁听席上,坐得满满当当的。
有那些闻着味儿就来的媒体记者,还有不少小区里熟面孔,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,往我这边瞅。
我挪到被告席那儿,一屁股坐下。
旁边的辩护律师,凑到我耳边,小声说:“待会儿别太激动,尽量配合着点。”
我点了点头,可眼睛还是到处乱飘,心里头七上八下的。
审判长把卷宗一翻,声音平平淡淡地说:“汪珍岚女士,有人告你,在公共交通工具上,故意侮辱别人,还动手打人,害得人家身体受伤,精神也受了刺激。你对这指控,有啥想说的没?”
这话一说完,法庭里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,所有人的目光,“唰”地一下,都聚到我身上。
我站起身,把脊背挺得直直的,清了清嗓子。
“我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婆,活了大半辈子,从来没干过亏心事。”
我扯着嗓子喊,底气足得很,一点儿都不心虚,“那天啊,我就是看她坐那儿不动,好心劝了她一句,她倒好,跟没听见似的。我一着急,就……就情绪失控了。谁还没个情绪不好的时候啊?”
说着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,脸上那表情,就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,气呼呼的:“我可是咱们小区的银龄志愿者!平时到处宣传文明礼让,怎么到我这儿,就成我不讲理了?”
我这话匣子一打开,就收不住了,声音越来越高,就跟在台上演讲似的。
“她一个年轻人,坐那专座上,跟钉在那儿似的。我劝她两句,反倒成罪人了?那以后谁还敢开口说话啊!”
我身后的辩护律师,轻轻咳了一声,想让我别说了。可我哪听得进去啊,眼睛瞪得溜圆,语气里满是对现在这世道的不满,觉得时代变了,啥都不对了。
对面那个田明可,一直坐在那儿,一动不动。
她脸色白得像张纸,头上戴着一顶简单的棉质头巾,整个人看着更瘦了。
她就像个没事人一样,一直没吭声,也不看我,就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一切,好像在看一场跟她没关系的闹剧。
直到我情绪越来越激动,扯着嗓子喊:“她就是装病博同情!年轻人就不能忍一忍吗?”
法庭里安静了一秒钟,接着一个又小又清楚的声音,把我给打断了。
“够了。”
田明可终于说话了,声音不大,可那股子劲儿,就跟一根针似的,直直地扎进法庭的每一个角落。
她慢慢悠悠地站起身,动作不紧不慢的,可一点犹豫都没有。
她打开自己的手提袋,从里面拿出一个牛皮信封,走上前,双手递给审判长。
“法官大人,这是我新找的证据,您看看。”
法官接过去,翻开看了看。我偷眼一瞧,瞅见那文件夹的封面,脸“唰”地就白了。
我本来还想张嘴辩解几句,可突然感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。
我原本挺得笔直的肩膀,一下子就耷拉下来了,就像被人从背后狠狠推了一把,打了个冷颤。眼睛里那一丝害怕,“噌”地一下就冒出来了,手指头不自觉地,把衣角抓得更紧了。
“你……你怎么会有这个……”
9.
田明可站在那里,眼神平静却又坚定,她缓缓开口:“汪大妈,那天在公交车上,你对我动手的时候,没想到会留下这些证据吧。我虽然身体不好,可也不是任人欺负的。”
我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那天在公交车上的场景。
那是个平常的日子,我像往常一样坐公交车去菜市场买菜。
车上人挺多,我站在过道里,紧紧抓着扶手。
车子开了一站又一站,上来的人越来越多,车厢里变得拥挤不堪。
就在这时,我看到了田明可。
她坐在老弱病残孕专座上,戴着那顶简单的棉质头巾,脸色苍白,看起来病恹恹的。
可当时的我,心里只想着这年轻人怎么不懂得让座。
“嘿,小姑娘,你没看到这么多老人站着呢,还不赶紧起来让个座。”我扯着嗓子喊道,声音在拥挤的车厢里显得格外突兀。
田明可抬起头,看了我一眼,轻声说:“大妈,我不舒服,实在没办法让座。”
我一听这话,心里顿时火了。
在我看来,这就是年轻人不尊重老人的借口。
“不舒服?谁信啊,现在的年轻人,就是没教养。”
我一边说着,一边往前挤了挤,站在了她面前。
周围的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,有人劝我算了,别跟年轻人计较。
可我这脾气,哪能听得进去。
“我今天就得让她知道,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。”我越说越激动,手指着田明可的鼻子。
田明可皱了皱眉头:“大妈,我真的身体不好,您别逼我了。”
“逼你?我这是教育你。”我气不打一处来,抬手就朝着她的脸扇了过去。
“啪”的一声,在拥挤嘈杂的车厢里格外响亮。
田明可被这一巴掌打得头偏向一边,身体晃了晃,差点摔倒。
周围的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,有人惊呼出声。
我却没有丝毫愧疚,反而觉得出了一口恶气。
“哼,这就是不尊重老人的下场。”我得意地说道。
可没想到,田明可缓缓转过头,眼神里满是愤怒。
“你会后悔的。”她咬着牙说道。
我当时根本没把她的话当回事,还轻蔑地笑了笑。
“后悔?我汪珍岚活了大半辈子,还没做过让自己后悔的事。”
车子继续行驶着,我沉浸在自己的“胜利”中,丝毫没有意识到,这一巴掌会彻底改变我的生活。
回到现在法庭里安静得可怕。
审判长仔细地看着田明可递上来的证据,眉头越皱越紧。
我心里越来越慌,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。
“汪珍岚女士,根据原告提供的证据,包括公交车上的监控录像以及部分目击证人的证词,可以清楚地看到你在公共交通工具上,对田明可女士实施了蓄意侮辱和人身攻击,导致她身体受伤,精神受到严重刺激。”审判长的声音严肃而庄重。
我张了张嘴,想要反驳,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话可说。
那些证据就像一把把利刃,直直地刺向我的心脏。
“我……我不是故意的,我当时就是太激动了。”我结结巴巴地说道,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。
“激动不是你可以伤害他人的理由。”
审判长说道,“根据相关法律规定,你的行为已经构成了违法犯罪。现在,本庭将进行宣判。”
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,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。
10.
我偷偷看向旁听席,看到小区里的那些熟面孔,他们有的摇头叹息,有的交头接耳,眼神里满是失望和鄙夷。
我想起自己以前在小区里,总是以热心肠、爱管闲事的形象示人,大家都对我很尊重。
可现在,我成了众人眼中的恶霸、无赖。
“汪珍岚女士,因你在公共交通工具上对他人实施蓄意侮辱和人身攻击,判处有期徒刑六个月,并赔偿田明可女士医疗费、精神损失费等各项费用共计人民币五万元。”审判长的声音在法庭里回荡。
听到这个判决结果,我感觉天旋地转,差点晕倒在地。
我身边的辩护律师轻轻扶了我一把,低声说:“别太激动,先接受判决吧。”
可我怎么能不激动呢?这一巴掌,断送了我原本美好的退休生活。
我本来计划着退休后和老伴一起去旅游,看看外面的世界;本来想着多参加一些社区活动,丰富自己的晚年生活;本来还盼着能含饴弄孙,享受天伦之乐。可现在,一切都没了。
我抬起头,看向田明可。
她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愤怒和委屈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和释然。
我突然意识到,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。
如果我当时能够多一些理解和包容,如果我没有那么冲动和嚣张,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。
“田明可姑娘,我……我对不起你。”我终于鼓起勇气,向她道歉。我的声音带着哭腔,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。
田明可看着我,沉默了一会儿,然后缓缓说道:“汪大妈,其实我并不想把你逼到这个地步。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,不能因为自己是老人,就随意去伤害别人。希望你在里面能好好反思自己的行为。”
我点了点头,泪水模糊了双眼。
我知道,现在说什么都晚了,我只能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。
被法警带走的时候,我回头看了一眼旁听席。
我看到老伴坐在那里,低着头,双手捂着脸,肩膀微微颤抖着。
我知道他心里一定很难过。我们结婚几十年,一直相濡以沫,可现在我却让他蒙羞了。
“老伴,对不起……”我在心里默默地说道。
走进监狱的那一刻,我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黑暗的世界。
这里没有自由,没有温暖,只有冰冷的铁窗和无尽的悔恨。
在监狱里的日子,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无比煎熬。
我每天都要参加劳动改造,还要接受思想教育。
一开始我很难适应这里的生活,总是想着外面的世界,想着自己的家人。
可随着时间的推移,我渐渐明白,只有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,好好改造,才能有机会重新开始。
在监狱里,我也结识了一些狱友。
他们有的和我一样,是因为一时冲动犯了错;有的则是因为生活所迫,走上了犯罪的道路。和他们的交流中,我更加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问题。
我以前总是觉得自己年纪大了,别人就应该让着我,却从来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。
我总是以自我为中心,嚣张跋扈,最终害了自己。
11.
有一次监狱里组织了一场心理辅导活动。
心理辅导老师让我们每个人都说说自己最遗憾的事情。
当轮到我时,我犹豫了一下,然后缓缓说道:“我最遗憾的事情,就是在公交车上打了那个姑娘。那一巴掌,不仅打伤了她,也打碎了我自己的生活。如果时光能够倒流,我一定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,做一个有素质、有涵养的老人。”
说完这些话,我感觉心里轻松了一些。
我知道只有勇敢地面对自己的错误,才能真正地放下过去,重新开始。
在监狱里的六个月,对我来说就像六年一样漫长。
终于到了出狱的那一天。当我走出监狱的大门,看到外面的阳光时,我忍不住眯起了眼睛。那一刻,我感觉自己仿佛重获新生。
老伴早早地就在监狱门口等着我了。
他看到我,快步走了过来,紧紧地握住我的手。
“珍岚,咱们回家吧。”他的声音有些颤抖,但充满了温暖和关爱。
我点了点头,泪水再次夺眶而出。
“老伴,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担心了。”我说道。
回到家后我发现小区里的人看我的眼神还是有些异样。
我知道他们还没有完全原谅我。但我并不在意,我会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,我已经改变了。
我开始积极参加社区的志愿者活动,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。
我还会在小区里宣传文明礼仪,倡导大家相互理解、相互包容。
慢慢地小区里的人对我的态度有了转变。他们开始主动和我打招呼,还会和我一起聊天。
有一次我在小区里遇到了田明可。
她看到我,微笑着走了过来。“汪大妈,看到你现在的变化,我真的很开心。”她说道。
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。“田明可姑娘,这都是你的功劳。如果不是你让我认识到自己的错误,我可能还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呢。”我说道。
“汪大妈,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。希望我们以后都能好好生活。”田明可说道。
我点了点头。“一定会的。”我说道。
从那以后,我和田明可成了朋友。
我们偶尔会一起在小区里散步,聊聊家常。
我也经常把自己的经历讲给身边的人听,希望他们能够引以为戒,不要像我一样,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毁了自己的生活。
现在,我的退休生活虽然没有了以前的奢华和热闹,但却多了一份平静和踏实。
我知道,这一切都来之不易,我会好好珍惜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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