师生
马融设绛帐,前授生徒,后列女乐;孔子居杏坛,贤人七十,弟子三千。称教馆曰设账,又曰振铎;谦教馆曰糊口,又曰舌耕。师曰西宾,师席曰函丈;学曰家塾,学俸曰束脩。桃李在公门,称人弟子之多;苜蓿长阑干,奉师饮食之薄。冰生于水而寒于水,比学生过于先生;青出于蓝而胜于蓝,谓弟子优于师傅。
【注解】马融设绛帐:《后汉书·马融传》:“融才高博洽,为世通儒,教养诸生,常有千数。涿郡卢植,北海郑玄,皆其徒也。善鼓琴,好吹笛,达生任性,不拘儒者之节。居宇器服,多存侈饰。尝坐高堂,施绛纱帐,前受生徒,后列女乐。弟子以次相传,鲜有入其室者。”意思是马融才智高,博学而融会贯通,是当世的通儒。教授培养的学生平常就有千人之多。涿郡的卢植,北海的郑玄都是他的门徒。擅长鼓琴,喜欢吹笛子,做事豁达凭秉性,不拘束在儒家礼制的框架内。居住的房屋豪华,使用的器具精致昂贵,衣服饰品荣华,很多都是奢侈品。曾经坐在房屋的正中央,用红色的纱帐围住自己,前门教授学生,后门排列女乐。弟子们从前往后依次传达老师的讲授,很少有人进过他的居室。
孔子居杏坛:《庄子·渔父》:“孔子游于缁帷之林,休坐乎杏坛之上。弟子读书,孔子弦歌鼓琴。”《史记·孔子世家》:“孔子以诗书礼乐教,弟子盖三千焉,身通六艺者七十有二人。”教馆:教书的馆舍。这里指教书的人。函丈:《礼记·曲礼上》:“若非饮食之客,则布席,席间函丈。”如果不是饮食的客人,需要布置席位,席位的间距需要一丈。后也指讲学的坐席。家塾:私塾的一种。最早因周朝二十五家为一闾,闾有巷,巷口前门边房屋常用来教学。塾的本意是门东西两则的堂屋。后把请老师在家教授子弟称家塾。学俸:即学费,给老师的工钱。束脩:扎成一捆(十条)的干肉,古时学生送给老师的酬礼。后泛指给老师的酬金。桃李在公门:《资治通鉴·唐则天皇后久视元年》载:狄仁杰推荐姚元崇等数十人大都成为名臣。有人对狄仁杰说:“天下桃李悉在公门矣。”公即狄公,是对狄仁杰的敬称。桃李即桃树和李树,因桃李果实多,故用来比喻培养的学生多。苜蓿长阑干:唐人薛令之任太子侍读时,曾作《自悼》诗云:“朝日上团团,照见先生盘。盘中何所有,苜蓿长阑干。饭涩匙难绾,羹稀箸易宽。只可谋朝夕,何由度岁寒!”长长的苜蓿横七竖八的摆放在盘中,形容生活清苦。冰生于水而寒于水:《荀子·劝学》:“君子曰:'学不可以已。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,冰水为之而寒于水。’”意思君子说:“学习不可以停下来。靛青取之于蓼蓝草,但是靛青染出的颜色比蓼蓝草更蓝;冰是水冻结成的,但冰的寒冷却超过了水。”
【译文】马融设深红色帷帐,帐前教授门徒,帐后排列女乐;孔子坐在杏坛上教授,有出类拔萃的弟子七十二个,弟子共有三千人。称呼教馆叫设帐,也叫振铎;谦称教馆叫糊口,也叫舌耕。老师也叫西宾,老师的坐席也叫函丈。小孩子自家聘请老师学习的地方叫家塾,给老师的报酬也叫束脩。桃李在公门,称赞某人弟子多;苜蓿长阑干,形容给老师的饮食淡薄。冰生于水而寒于水,比喻学生胜过老师;青出于蓝而胜于蓝,比喻徒弟胜过师傅。
未得及门,曰宫墙外望;称得秘授,曰衣钵真传。人称杨震为关西夫子,世称贺循为当世儒宗。负笈千里,苏章从师之殷;立雪程门,游杨敬师之至。弟子称师之善教,曰如坐春风之中;学业感师之造成,曰仰沾时雨之化。
【注解】宫墙外望:《论语·子张》:“叔孙武叔语大夫于朝曰:'子贡贤于仲尼。’子服景伯以告子贡,子贡曰:'譬之宫墙,赐之墙也及肩,窥见室家之好;夫子之墙数仞,不得其门而入,不见宗庙之美、百官之富。得其门者或寡矣。夫子之云,不亦宜乎?’”意思是叔孙武叔在朝中对大夫们说:“子贡比仲尼贤能。”子服景伯把这话告诉子贡,子贡说:“就如庭院的围墙,我家的墙也不过与肩齐,暗中就可看到我家的房舍都很好。老师家的墙有数仞高,如果不从他的门中进入,就看不见宗庙的华美、房舍的富丽。能够进得去他门的人或者就很少。叔孙武叔这样说,不也是合适的吗?”衣钵真传:佛教用语。衣指僧尼穿的袈裟,钵指化缘的钵盂。师徒举行授受仪式被称作衣钵相传。杨震关西夫子:《后汉书·杨震传》:“杨震字伯起,弘农华阴人也。……震少好学,受欧阳《尚书》于太常桓虞,明经博览,无不穷究。诸儒谓之语曰:'关西孔子杨伯起。’”贺循当世儒宗:《晋书·贺循传》:“贺循字彦先,会稽山阴人也。其先庆普,汉世传《礼》,后世谓庆氏学。族高祖纯,博学有重名,汉安帝时为侍中,避安帝父讳【避汉安帝刘祜之父清河孝王刘庆之讳。】,改为贺氏。……朝廷疑滞【疑难之处】皆谘【同咨,咨询。】之于循,循辄依经礼而对,为当世儒宗。”负笈千里:《文苑英华》:“章负笈求师,不远千里。”意思是苏章背着书箱寻求老师,不怕路途遥远。立雪程门:也称程门立雪。北宋学者游酢和杨时向程颐就学的故事。《宋史·杨时传》:“见程颐于洛,时盖年四十矣。一日见颐,颐偶暝坐,时与游酢侍立不云。颐既觉,则门外雪深一尺矣。”后世常用作尊敬老师,虔心求学之典。如坐春风:宋朱熹《伊洛渊源录》卷四:“朱公掞(朱光庭字公掞)见明道于汝州,逾月而归。语人曰:'光庭在春风中坐了一月。’”时雨之化:《孟子·尽心上》:“孟子曰:'君子之所以教者五,有如时雨化之者,有成德者,有达财者,有答问者,有私淑艾者。此五者,君子之所以教。’”意思是君子教育人的方法有五种,有的像时雨润泽万物一样感化,有的要成全其品德,有的要让其发挥才能,有的要用问答,有的要私下沟通。这五种便是君子的教育方式了。
【译文】还没有踏入老师的门槛,叫宫墙外望;称得到了老师学问的精华,叫衣钵真传。时人称杨震是关西孔夫子,世人称贺循为当世儒宗。负笈千里是苏章殷切求师的表现,立雪程门是游酢、杨时对老师至高尊重表现。弟子称赞老师善于教化,就说如坐春风之中;感谢学业是老师的教导造成的,就说仰沾时雨之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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